Chap.1 The realm of Unruly（不羈者之鄉）

“正在引導思維同步。”
冰冷的系統音重複著已經聽過無數遍的語句，他靜躺，周圍的聲音在漸漸遠去，微風吹拂百葉窗的聲響趨於緘默。
已經……無法回頭了呢……
這絕對是一個異常沉重的決定，但是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心理負擔。
“正在適配與linker間的物理差異。”
一瞬，衣物貼身的觸感，身後靠著的床墊的觸感，手指交握的觸感全部消失，彷彿只剩下靈魂置身於虛空之中。
之前來超元域的時候選擇的是“導入現實數據”呢……
他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無聲笑過之後，他便迎來了全身的酥麻感，這種連接神經的有些瘙癢的感覺一直是他比較不擅長應付的。
“感官植入，linker構建開始。”
彷彿被什麼東西包圍般的觸感——確實，現在他正被數據流籠罩，每一個細節的構築都在彰示著化身內的思維個體離超元域又進了一步。
“一切就緒。歡迎來到超元域，祝您愉快。”
“噗……還'祝您愉快'呢，現在哪還有正常人會願意進來這地方……”
他輕笑出聲——那是稚嫩的，有些妖精般幽冶的嗓音。
“呼，趕緊去找那傢伙吧。”
少女，睜開了赤紅色的雙眸。
※
在掌握了嬌小身軀的行動方法後，少女確認了一下之前約定好的坐標。看到了和實際坐標的微小差異，她不禁咂了咂嘴，朝著約定地點走去。
果不其然，荒漠的那端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直男審美的上衣下褲，亂糟糟的黑色短髮和看上去度數就很高的黑眼睛，還有有些橫向發展的身材。
感受到了視線，黑髮青年朝著少女投以冷冷的眼神，伸手推了推眼鏡。
“和預計坐標相差了足足有300米，你的運算能力已經退步到這種境地了嗎？”
“要你管……”
少女僅是嘟囔一句，也不繼續反諷，這反而引起了青年的疑惑，讓他不禁多看了少女一眼。
事實上，她確實是對自己能力的下降有所不甘。不過少女也沒再繼續傷感，呼出臨時控制面板調整了一些參數後，朝著青年說。
“趕緊帶我去個能落腳的地方吧。”
“喏，就在那裡。”
哪知青年只是指了指身後的一個龐然大物。少女花了好幾秒，終於在忍不住直接解析數據前看出來這是一棟建築物。
“這不會就是你們梅吉多的老家……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們確實將這裡作為大本營來展開行動。”
“這審美和你的衣著有的一拼啊……”
“因為每個人都想要一個自己喜歡的空間，又都有編碼的能力，大本營慢慢地就被更改成這樣不倫不類的了。”
青年選擇了避開少女的話鋒。
“所以你有為這個華麗的大樓貢獻出你的癖好嗎？”
被無視的少女有些不悅，語氣也加重了起來。
“我懶得把時間花在這種地方上。而且，有些人造的東西還挺有趣的。”
似乎是習慣了身邊這位的情緒不定，青年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輕鬆。
“機會難得，不體驗一下帶‘她’逛一逛的感覺嗎？”
“……”
青年的笑容中看透了多少呢？
※
“就是這裡了。”
“……”
進入建築後，青年和少女徑直穿過大廳，來到了一個房間內。確認了一遍室內的擺設，黑著臉的少女開口。
“這不就是遊戲機廳嗎……”
“是某人的惡趣味啦。”
一排排像是街機的設備整齊地擺放在這裡，塗裝十分花哨，各種地方都貼著舊時代街機遊戲的海報。
“這些都是運算用的輔助儀器。病毒爆發後，個人權限被降至最低，運算力也被限流，用這些儀器會方便許多。”
少女伸出手觸摸街機，屏幕上果然列出了一個個控制界面。
“姑且是理解了……但是——”
她指向了房間另一頭的人群。
“那些傢伙，完全只是在打街機吧！”
順著微小的喧鬧聲望去，一群人坐在儀器前懶散地推動搖桿，敲打著按鍵，不時有熟悉的招式音效從故意做得很次品的公放設備中傳出。
“說好的拯救世界的組織呢？從一進門開始看到的都是這樣那樣的怪胎，這也太TM沒幹勁了吧！ ”
少女有些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所有人在這一瞬都將目光移到了這個陌生人身上。當然並不是因為被嚇到，超元域將一些詞彙設置成了屏蔽詞彙，接收聲音的單元會自動將這些詞彙過濾成一段方波音，但是剛才少女說出的話卻自然地傳入了大家的耳中，這足以讓大家交出自己好奇的目光。
“難道我以後還非得和這幫怪胎合作不可嗎？ ”
“我覺得花時間駭入系統讓自己能在超元域世界中說出屏蔽詞彙的你也足夠怪胎了。 ”
好奇也僅持續了一會兒，在這裡出現的人都是技術卓越的工程師，在想明了原理之後也紛紛失去興趣，繼續幹起了自己的事。
“你TM懂啥… …”
少女小聲嘟囔，雖然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可愛。
“啊，稍等，有成員聯絡。 ”
忽然，青年朝著少女擺擺手，打算朝門外走去。少女微微一愣，嘴角隨後緩緩上揚，赤紅色眼瞳中閃過數據的微光。
“哦？奈……安，是女孩子吧？居然會有女孩子主動聯絡你呢，你這傢伙在超元域混得這麼好呀。 ”
“這種技術倒是沒有退步，真搞不懂你。 ”
青年有些無奈，對方連入私人通訊的速度顯得過於迅速。
“那我先走了，你盡快調整一下linker狀態，順便去找屬於自己的斬姬吧。 ”
隨後背過身，朝著門口走去。
“總之，歡迎加入梅吉多，拉茲……哦不，拉維婭。 ”
#太慢了，燼曉。還有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怎麼，擔心你的好朋友被搶走嗎？”
#……
在通訊繼續進行之前，少女默默地切斷了與其的連接。
“……你再說錯的話，我可就一拳招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