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大師金少山經典唱段 #06

嚴嵩-金少山 鄒應龍-周信芳
嚴 嵩：小千歲！老臣年邁打不得了哇！
鄒應龍：哎呀！太師爺不要驚慌。
喏喏喏！你的心腹人在此！
嚴 嵩：心腹人？ 鄒應龍：呃？
嚴 嵩：我被他們打壞了啊！
鄒應龍：哎呀！哪一個敢打太師爺？
嚴 嵩：我慢慢對你言講！
鄒應龍：慢慢地講！
嚴 嵩：我奉了聖旨一道，校衛四十名，
去至開山府，捉拿常保童，上殿辯理！
我進得府去，剛剛開讀聖旨，
那小娃娃他就說了話了啊！
鄒應龍：他講說什麼啊？
嚴 嵩：他說：“老太師不必開讀聖旨，
小王知罪就是啊！”
鄒應龍：哈哈！何罪之有？
嚴 嵩：願將丘馬兩匠獻出！
鄒應龍：好！獻罷之後？
嚴 嵩：他又賜我一個坐位！
鄒應龍：著哇！金殿上二十四把金交椅，
都有太師爺的座位，何況他小小的開山府！
坐的好，坐的是！呵呵！坐的對呀！
嚴 嵩：坐的對？ 鄒應龍：呃！
嚴 嵩：我大不該坐。 鄒應龍：怎麼？
嚴 嵩：一坐，我就坐出禍事來了！
鄒應龍：哎呀！坐出什麼禍來了？
嚴 嵩：他言道：“老太師，你在我朝為官還是個忠臣，
還是奸臣呢？”
鄒應龍：呵喲！大大的忠臣！
嚴 嵩：著哇！哪一個不曉得我是忠臣！
鄒應龍：著哇！
嚴 嵩：娃娃言道：“簾攏捲起。”叫我抬頭觀看。
鄒應龍：看些什麼？
嚴 嵩：嘿嘿！我不曉得，這個小娃娃，
受了哪一個壞種！
鄒應龍：啊嚏！
嚴 嵩：王八蛋的挑唆呃！
鄒應龍：哎呀！不要罵人吶！
嚴 嵩：他將老王的御容伴駕王真像懸掛中堂，
我為 大臣者見君不參就有一行大罪呀！
鄒應龍：哎呀！這便如何是好？
嚴 嵩：不妨事，我言道：“我有辯呀！”
鄒應龍：呃！有辯呀？
嚴 嵩：娃娃又說話了！ 鄒應龍：講說什麼？
嚴 嵩：“太師你還會‘變’嗎？” 鄒應龍：會‘變’呀！
嚴 嵩：“孩子們，金盆打水呀！”
鄒應龍：打水做什麼？
嚴 嵩：他叫我變一個王八，變一個烏龜呀！
鄒應龍：太師爺！嚴 嵩：呃？
鄒應龍：變了無有？嚴 嵩：呸！
鄒應龍：咳呀！
嚴 嵩：焉能變那些骯髒東西！舌辯之辯！
鄒應龍：唉！我也說的是舌辯之辯呢！
嚴 嵩：著哇！ 鄒應龍：怎樣辯法？
嚴 嵩：我說道：“日非朔望，閒不參君”
鄒應龍：好！好一個“日非朔望，閒不參君”！
嚴 嵩：呃！
鄒應龍：辯的好！嚴 嵩：辯的好？
鄒應龍：辯的好！嚴 嵩：辯的好？
鄒應龍：（幹唱）辯的好喔！
嚴 嵩：誒！你不要打我的瓜皮醬啊！
鄒應龍：哈哈！辯罷之後？
嚴 嵩：又叫我坐下了！
鄒應龍：呃，坐罷之後？
嚴 嵩：他說：“老太師！我開山王府欠糧？”
鄒應龍：不欠糧！
嚴 嵩：缺餉？ ”鄒應龍：不缺餉！
嚴 嵩：“你幹什麼來了？ ”
鄒應龍：請千歲上殿辯理呀！
嚴 嵩：他“拿來！ ” 鄒應龍：什麼？
嚴嵩：跟我要聖旨啊！
鄒應龍：哎呀！請過去了！
嚴嵩：呃，他來一個不認帳啊！
鄒應龍：呵喲！不認帳到厲害的很吶！
嚴嵩：他就說：“嘟！
膽大嚴嵩今日害文，明日害武，
害來害去，害到小王我的頭上！
今天不打你，慣你的下次！
來呀！脫袍打嚴嵩！
鄒應龍：哎呀呀呀！
嚴 嵩：閃開了！閃開了！ 鄒應龍：哪裡去？
嚴 嵩：上殿奏本，參倒常保童呃！
鄒應龍：萬歲問道：“太師爺你哪裡有傷？”
嚴 嵩：渾身上下俱是傷痕！
鄒應龍：怎樣驗傷？
嚴 嵩：少不得金鑾殿上脫袍驗傷！ 鄒應龍：啊？
嚴 嵩：脫袍驗傷？ 鄒應龍：脫袍驗傷？
嚴 嵩：呃！ 鄒應龍：哎呀！
嚴 嵩：怎麼樣？ 鄒應龍：哎呀？
嚴 嵩：怎麼樣？ 鄒應龍：哎呀呀呀！
嚴 嵩：哎呀呀呀！你這是怎麼樣了哇？
鄒應龍：不是小官在此，你將事錯辦了！
嚴 嵩：怎見得？
鄒應龍：身為大臣，脫袍見君，有欺君之罪！
交部嚴加議處！
嚴 嵩：哎呀！這便怎麼樣啊？
鄒應龍：我有一拙見在此！
嚴 嵩：有什麼高見？
鄒應龍：在這文武兩班，尋一個心粗膽大的！
在臉面上做一兩處傷痕，方能上殿參倒常保童！
嚴 嵩：做面傷？ 鄒應龍：面傷！
嚴 嵩：一奏就準？ 鄒應龍：一奏就準！
嚴 嵩：哪裡去尋？ 鄒應龍：文班中去尋。
嚴 嵩：文班中？好！列位大人請了！
雜 ：請了！ 鄒應龍：呃！
嚴 嵩：與我做面傷？ 鄒應龍：呃！
雜 ：溜了！ 嚴 嵩：他們跑了！
鄒應龍：呵呵！武班中去問！
嚴 嵩：武班中？好！
鄒應龍：有力氣！ 嚴 嵩：有力氣！
鄒應龍：有膽量！ 嚴 嵩：有膽量！
鄒應龍：看得清！ 嚴 嵩：看得清！
鄒應龍：打得準！ 嚴 嵩：打得準！
嚴 嵩：列位王侯請了！ 雜 ：請了！
嚴 嵩：哪一位與我做面傷？ 雜 ：跑了！
嚴 嵩：呵呵！他們跑的跑了，溜的溜了！
鄒應龍：叫我好恨吶！
嚴 嵩：誒！敢莫恨著老夫不成？
鄒應龍：焉能恨著老太師！
我恨只恨，這兩班文武，
哪一個不是太師爺的保舉薦！
太師爺有了此事，
一個個溜的溜了，是跑的跑了！
幸虧無有來打太師爺，
打了太師爺，我鄒應龍就不與他們甘休！
嚴 嵩：噫！呵呵！說了半日，打老夫的人兒在這裡！
誒，你請上，受我一全禮呀！
鄒應龍：呵呀，施禮為何？
嚴 嵩：你想啊！文武兩班，哪一個是老夫的心腹人？
你是我的心腹人，此事非你不可啊！
鄒應龍：我受太師爺封官之恩，
未曾答報！焉能下此毒手！
嚴 嵩：你打了我，如同報恩一樣啊！
鄒應龍：哦！我到明白了。
嚴 嵩：明白何來？
鄒應龍：你這是叫我報恩吶？
嚴 嵩：叫你報恩！ 鄒應龍：我要報恩了！
嚴 嵩：報恩吧！ 鄒應龍：報恩了！
(唱)大罵嚴嵩是奸佞！
嚴 嵩：呃！我叫你打，你怎麼罵起我來？
真真豈有此理呀！
鄒應龍：哎呀！老太師，你錯怪了我了！
嚴 嵩：怎見得？
鄒應龍：這有個名堂。
嚴 嵩：有什麼名堂？
鄒應龍：這叫指東而罵西，指黑而罵白！
指的老太師！罵的是常保童，
我罵上氣來，我好打，
幸虧無有打著太師，剛剛罵了一句就是這樣地動怒，
若是打著太師，哎呀呀！
嚴 嵩：怎麼樣？
鄒應龍：那時節小官我就吃罪不起了！嚴 嵩：（白）嗯！
鄒應龍：怎麼辦！ 嚴 嵩：怎麼辦？
鄒應龍：另請高明！
嚴 嵩：哎呀！你回來呀！鄒應龍：呃？
嚴 嵩：如此說來我是錯怪了你了？
鄒應龍：錯怪了我了！
嚴 嵩：怎麼辦？ 鄒應龍：啊？
嚴 嵩：你是連打帶罵吧！
鄒應龍：連打帶罵？ 嚴 嵩：正是！
鄒應龍：嚴嵩！ 嚴 嵩：哎！
鄒應龍：賣國賊！ 嚴 嵩：罵的好！
鄒應龍：(西皮快板)
罵聲老賊不是人。
大不該害死楊繼盛，
不該害死馬總兵。
罷罷罷，心頭恨！
管教老賊兩眼平。